2007年7月23日 星期一

腦殘專案

從 nopaste 上面看到一個很腦殘的專案:

專案名稱: 部落格網路建置 (案件預算上限5萬元)
預計起訖時間: 2007-7-19 至 2007-8-19
所需專長: 網站建置、、網頁設計、、網站企劃、
預算: 1萬-5萬
發案公司所在地區: 北部
要求身份屬性: 工作室 兼職上班族 學生
要求接案者所在地區: 不拘
特別要求: -
專案詳細說明
1.部落格網路建置
2.請提供在網路上看到認為最好的部落格網站的設計,並與本公司討論,要有把握在簽約後可以作出一樣品質的部落格網站。
3.配合地點:不拘
4.採論件計酬(最低價不定期發包)。
5.需有相關設計經驗。
6.意者請寄簡經歷及各項目報價。
所需專長說明
【即時線上報價】與【本案問題洽詢】
◎目前共有 2 個接案會員報價
◎共有0個 專案問與答
聯絡方式
發案者: 全球電子商務有限公司 (北部)
聯絡人: 李先生 < t0935030030@yahoo.com.tw   >
聯絡人手機:
其他聯絡方式: 無


哀,我都不知道現在業主腦殘成這樣.....先不說怎樣去量化"品質",光是預算五萬要做一個好的blog系統出來就已經是完全搞不清楚行情的事情(人家丁丁大站這麼糟糕都賣了上億了)。更扯的是還有人去報價......真是個腦殘的世界

2007年7月22日 星期日

Gmail 十大好用外掛

10大Gmail好用外掛˜

不過外掛的缺點大概就是掛越多browser會越慢吧



2007年7月16日 星期一

Postfix + ClamAV Milter on FreeBSD

剛好台北同事問起,就來寫個簡單的 Howto 好了


  1. Update ports collection

  2. 安裝 ports-mgmt/portconf
    這個 util 不管是破大師或是破升級都可以用,會在 /etc/make.conf 裡面加上以下的字串:

    # Begin portconf settings

    # Do not touch these lines

    .if !empty(.CURDIR:M/usr/ports*) && exists(/usr/local/libexec/portconf)

    _PORTCONF!=/usr/local/libexec/portconf

    .for i in ${_PORTCONF:S/|/ /g}

    ${i:S/%/ /g}

    .endfor

    .endif

    # End portconf settings

    另外,可以在 ${LOCALBASE}/etc/ 裡面加一個 ports.conf,給你放 ports 的 make args

  3. 在 ${LOCALBASE}/etc/ports.conf 裡面加上以下行:

    security/clamav: CLAMAVUSER=postfix | CLAMAVGROUP=postfix

    因為我們要讓 ClamAV 使用 milter, 那 log 和 clamav 的目錄都必須由 postfix user 讀寫。

  4. 安裝 security/clamav

  5. 修改 ${LOCALBASE}/etc/clamd.conf, ${LOCALBASE}/etc/freshclam.conf,把裡面的 user 都改成 postfix

  6. 安裝 mail/postfix, 在 ${LOCALBASE}/etc/postfix/main.cf 裡面加上
    smtpd_milters = unix:/var/run/clamav/clmilter.sock

    這一行也要加到 /etc/mail/sendmail.cf 裡面,先搜尋 Input mail filters,在後面加上:
    Xclamav, S=local:/var/run/clamav/clmilter.sock, F=T, T=S:4m;R:4m



這麼一來,剩下 /etc/rc.conf 裡面加上 clamd_enable="YES", clamd_milter_enable="YES",至於 freshclam,就隨喜啟動吧~
順道一提,clamav-0.90.3 啟動的時候非常慢,最近ports裡面更新了 0.91,啟動速度從原來超過150秒變成5秒,記得要升級成 0.91 版啊~



[轉載] 他人的愛情

從小貓的 blog 上看到她轉載這篇,看完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。無知、無覺是最好的答案嗎?

作者.袁瓊瓊.原文刊載於聯合報.2007/07/16
我跟蔡琴認識的時候她還在念實踐家專。那時候她已經唱紅了〈恰似你的溫柔〉。我家住大直,剛好在她學校旁邊。她上學之前老是會到我家來繞一下。
那時的蔡琴有兩個,一個是上學前帶了水果麵包跑來我家聊天的蔡琴。
另一個就是晚上在西餐廳裡駐唱的蔡琴。
在我家待著的大學生蔡琴,人非常素樸。大半穿件大襯衫,牛仔褲,戴眼鏡,總是身上東一袋西一袋揹著。蔡琴喜歡同時做很多事,三頭六臂一般,我們圍著大餐桌,她一邊做她家專的功課,用絲線編不知道什麼東西,各色各樣的絲線,一綹綹放在桌上,五彩繽紛,旁邊堆著滷味、餅乾點心、水果。她就一下說這一下說那,很靈巧的用絲線編織著,之後放下絲線,跑去洗手,因為那絲線很嬌貴,只要有手汗,就會沾出陰影,色就不鮮了。
洗完了手就再來編東西,和聊天。
西餐廳裡駐唱的蔡琴就非常華麗了。穿著小禮服,頭髮蓬蓬梳上去。戴著眼鏡。她那時還是戴眼鏡,到《讀你》那張唱片才拿下。
蔡琴腿很美,這件事好像從來沒人注意,她總穿小禮服,裙邊在膝上三公分,適好露出她自己的修長的勻稱的美腿。
那時候她正和楊德昌在談戀愛。
這可能是她喜歡跑來找我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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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人我都認識。楊德昌剛拍完《海灘的一天》,如日中天。
他是個小瞇瞇眼,又滿臉橘子皮,不過就是很有「導演氣質」。人瘦高,長腿。總穿緊繃的牛仔褲。剛從美國念電影回來。
當時新浪潮剛興起,侯孝賢、柯一正、楊德昌、陶德辰、張毅、新藝城的虞戡平,一缸子年輕導演中,楊德昌最像「導演」。講得誇張點,他簡直是由頂至踵的帶著「導演」氣息。有很多導演像別的行業,有很多導演不像「導演」,但是楊德昌是那種電影裡的「導演」,你絕不會把他誤認為是別種身分,不管他是不是坐在導演椅上。
他就是比任何別人看上去更像個「導演」。就像王家衛比李安或者吳宇森更像個「導演」。僅只外表狀態,便已有絕大的說服力。
王家衛和楊德昌都是上海人,每個上海人都是商人,娘胎裡就帶了精明的生意眼。他們本能知道包裝和內容一樣有價值,或許還更有價值。
楊德昌那時留長髮,在腦後紮著小辮。人筆直。戴金邊眼鏡,笑起來有點小酒窩,不大講話。帶點羞怯感。
他是個很醜,可是很迷人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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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結婚很早。後來開始寫小說,出一點小名,於是交了一堆女朋友。都是單身。結婚的只有我,至少在表面狀態,我有一個屬於我的男人,是「愛情成功者」。
那時候年輕,大家都年輕,不知道有丈夫不代表成功,婚姻的存續不代表你的愛情美滿,甚至不代表有愛情。
因為大家都不懂,我便因為結過婚的緣故,成為了那個「最懂」的人。
蔡琴老是來跟我聊楊德昌,問我:「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?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?」
我那時也寫完了〈自己的天空〉,大概多少也覺得自己懂吧,於是就從自己那其實很有限,卻憑著想像無限延伸的愛情經驗裡找話語給她「開示」。
我們聊天,往往講到一半,她會忽然站起來。「我要走了。」因為上課時間到了,或者要去錄音,要去錄影,或者別的約會。
她說走就走,動作快速收好大包小包,馬上離開。
然後下次見面,可能隔幾小時後,可能隔幾天後,她可以把前頭這話頭再提起來繼續聊。
我時常因為想把話繼續聊完跟著她跑。當然也是愛玩,可以跑到電視台、廣播電台、唱片公司,看那些在我生活範圍以外的人和環境。
那時候的蔡琴,其實年輕,身量小小,可是很有種大姊頭架勢。除了上學前來我家找我的時候,其他時間她身邊總是帶著一堆人。她妹妹,她助理,她宣傳,她電台節目助理,製作人,朋友……
總之那時候跟著她到處轉,每次一塊吃飯都是一桌人。
我還跟著她跑去看她唱西餐廳,第一次看到舞台的後台。花團錦簇的秀服掛在橫放牆角的鐵衣架上,伴舞群就在那些五彩繽紛的服裝後換衣服,在藍的綠的橘的黃的紫的緞子布料中間袒露她們並不潔白的皮肉,彎下腰調整胸口粉馥的肉團,或者把極短熱褲擠出來的臀肉推回布料裡去。而男歌手就坐在旁邊,對身旁肉慾橫流的景象視若無睹。
那非常鮮烈的印象讓我寫了〈眾生〉那個短篇。
在她跟楊德昌最「盛」時期,楊德昌可能不知道,許多時候,蔡琴打電話給他時,旁邊有個聽眾我。兩人講完話,蔡琴就會把他說什麼她說什麼搬給我聽,然後表情嚴肅,眼瞪大大問:「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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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情是最讓人頭昏的事情,任何人站到愛情面前都變成傻子。我現在回想,我給蔡琴的建議和指點,大約任何一個路人甲都可以做到,全世界的每一個人都比她清楚比她聰明,而我們比她強的就是:「我們是局外人。」
楊德昌那裡有沒有愛情顧問不知道,但是蔡小姐這裡是有的。而顧問的最大功能,現在想來,不是解決問題,甚至也不是提供答案。
顧問的最大功能其實是做救生員。
談戀愛,如果真的是心放在上頭的話,就像洗三溫暖,絕對是忽冷忽熱的。
陷在感情裡的那個人,絕對是心律不整的。顧問的功用就是在心房緊縮的時候打氣,心房膨脹的時候警告。
那個人飛上去的時候拉她下來,掉下去的時候,抓她上來。
很容易的。我說過,任何一個路人甲都做得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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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,那天又跟著蔡琴去看她駐唱。她穿著淺藍色小禮服。束腰,腰以下微微蓬著。當然,小禮服及膝,她站在台上時,露出直直長長的,筆直併著的小腿。
我在台下看她。那一場是十點多,唱完非常晚了。那陣子她特別的不安定。因為直到那時候抓摸不住楊德昌什麼心思。
唱完了我和她回她的住處去。
蔡琴跟我說她受不了,已經給楊德昌發了最後通牒,如果這男人還不給她個明確定位,她大約就要走掉了。
她怕得要死。她在去餐廳前跟楊德昌說,等他想清楚,叫他留話在她的答錄機裡。
我還記得那小小的客廳,藤編沙發,米白色沙發墊,透明的淺青色玻璃茶几。
答錄機就在茶几上放著。蔡琴進了門先去察看,看到答錄機上顯示了有留言,她立刻整張臉煞白,像要昏倒。
她說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完了完了。
「他一定是來拒絕我的。」她說。
然後她開始走來走去,穿著那淺藍色小禮服,像一團移動的海水。走了半天坐下來。看著答錄機,發呆。然後說:「我不要聽了。我要洗掉。」
顧問勸她不要洗掉,也許是好消息。
「那你幫我聽。」
可是顧問不會操弄她的答錄機呀,萬一不小心洗掉了,那不是很可惜嗎?
於是蔡琴坐下來,我們一起盯著那答錄機,好像那是個怪獸。沒人敢動它。
後來。蔡琴CALL機響了。
她看一眼號碼,馬上跳起來。楊德昌CALL她。她問:我要不要打過去?
打啊。顧問說。蔡琴說不行我還沒有聽他答錄機裡的回話。
那就聽啦。
不行,他如果拒絕我怎麼辦。他如果……那我就會……
蔡小姐預想了一大堆「諾斯特拉達姆斯」預言裡才會發生的事情,同時間又很實際的問我:「你今天可不可以不回去?」她說要沒有人陪的話,這個晚上她過不去了。
這時候電話響了。蔡小姐去接。我這旁觀者看來,她很沉穩,鎮定,正常。她說:我剛回家。好,等下我再打給你。
放下電話她才說那是楊德昌打來的,楊德昌問她聽答錄沒有,叫她去聽。
這時我們才去動答錄機。按了「play」之後,毫無聲響。那靜默至少也有一分鐘之久。之後,是一聲長長的,長長的嘆息。
然後,那個必須下決定的男人說了話:
「你叫我怎麼說呢?」
這就是楊德昌的全部答覆。
蔡琴進房間去給楊德昌打電話。出來的時候臉潤潤的,眼睛發紅,跟我說她要去楊德昌家。
我陪她一起到楊德昌濟南路的住家。黑夜裡,楊德昌出來開門,他那高高瘦瘦的身形遮蔽了蔡琴。他把那淺藍色的女孩圈進手彎裡,關上了他家的紅漆大門。
之後,兩人就結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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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上刊出楊德昌過世的消息。也同時刊出了他對他與蔡琴婚姻的八字評語:「十年感情,一片空白」。
然而這個空白的感情,不也是從那樣美好的階段開始起步的嗎?
在這十年裡,一段感情是如何從呵護和擁抱,變成了一片空白的呢?
我深信,在那個夜裡,楊德昌把他水藍色的女孩圈進臂彎裡的時候;在蔡琴,讓自己順從那男人隱沒入紅色大門的時候,兩個人都不是為了讓面前的十年一片空白的。
但是,依舊空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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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是忍不住又想起蔡琴在我家裡用彩線編織的畫面,想起她編了幾下之後跑去洗手,因為那色線很嬌嫩,如果手上有手汗,就會沾上汗漬。
可惜婚姻不能像編織,只要用潔淨的手維護,就可以永遠鮮麗美好。
手承諾了潔淨,絲線便承諾永不變色。
大約是因為手和絲線都無知吧。無知,不知道這世界可以變異。不知道這世界可以不必永遠。

2007年7月13日 星期五

[網站] MeetMeow

Welcome to MeetMeow

裡運大同篇裡面說:故人不獨喵其喵,使喵有所終

想養喵的人,看看你附近有多少喵等待救援唄

2007年7月6日 星期五

[感嘆文] 40歲

最近不貼焦慮文了,來改貼感嘆文

我 40歲,我迷惑


【聯合報/王文華】
2007.05.08 02:16 am
20 歲,你因為玩而累。30 歲,你因為工作而累。40 歲,你因為家庭而累。為家庭而累,是三者中唯一在自己身上看不到立即成果的。喔,不對,在自己身上會有成果。那個成果叫肝腫瘤。更可怕的,是憂鬱症……
HBO 最近常提醒我:我已經40 了。
兩個月前的早上, HBO在演《七個畢業生》。這部 1985年的片子,講的是社會新鮮人的故事。主題曲〈聖艾摩之火〉,曾經紅遍半邊天。主角羅伯洛、黛咪摩爾、安德魯麥卡錫是當年的青春偶像。
如今,黛咪摩爾 45歲了,不再是青春玉女,忙著照顧家裡的小弟弟。而羅伯洛在現在年輕人心中,可能已經變成了我這一代人的勞伯狄尼洛。「聖艾摩之火」指的是水手在暴風雨的夜空中看到的光芒,可以指點航行的方向。 40 歲的人,已經從水手變成火光。
一個月前在上海的旅館,又看到 HBO演《 40處男》。主角 40歲還沒有失身,最後愛上了有個青春期女兒的媽媽。嗯 ……這種案例雖然很少,但這種心情卻非常普遍。我們在行為上雖然身經百戰,但心態上都是 40處男。
一個禮拜前在紐約,我經過約翰 ‧藍儂在西 72街的故居。 1980年,藍儂在家門口被自己的歌迷槍殺,死時 40歲。
我從 72街散步到 53街,走進「現代藝術博物館」。來這裡,當然要到五樓看梵谷的〈今夜星光燦爛〉。梵谷結束自己生命那一年, 37歲。
回台灣的飛機上,看到 CNN訪問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巴拉克 ‧歐巴馬。他今年 45歲,很多人把他跟甘迺迪相比。甘迺迪當選美國總統那年,只有 43歲。
突然間,圍繞在我身旁和心中的,都是 40歲的人。
我當然可以厚著臉皮,繼續賴在 30歲末期。畢竟回國後去診所看病,藥袋裡的處方單,寫著我的年齡是 39歲 3個月。健保局是慈善的,算年齡的方法很科學。但我想唬誰?論中國人的虛歲,我已經 41。
40 歲,是什麼感覺?老實說,跟30 歲沒什麼差別。我們會覺得自己老的唯一原因,是身旁的人老了。孩子慢慢長大,父母身體不好。我們這才驚覺:已經40 歲。
過年時,參加高中同學會。來了十個同學,卻有三十個人。大部分時間不是同學之間敘舊,而是照顧妻小的需求。「不要跑」、「慢一點」、「這個不許碰」、「那個放下來」。管教聲亂劍齊飛,大家在小孩背後步步相隨。很少機會坐下,一坐下就低頭看時間。好不容易找到空檔,先啃一口白飯,再打聽哪裡有好的幼稚園,好的醫院。
打聽醫院,當然是為了父母。 40歲,要照顧上下兩代。有時候父母,變得比小孩更像小孩。很多同學把父母接到家裡來住,卻沒有時間親自照顧他們。於是操著鄉音的爸媽被操著菲律賓音的小女孩推到公園,爸媽看著樹上的蜘蛛,菲傭看著 手機螢幕。
子女雖然「不孝」,但開完會後還是會溜出來陪爸媽看病。坐在醫院擁擠的塑膠椅上,不時低頭看手上的黑莓機。牆上紅色的數位號碼緩慢前進,有時還突然倒退二十號。那一刻,我們後悔自己沒有學醫。
我們學了文法商,但到了 40歲似乎都變成商人。學文的同學現在和文的唯一接觸是看《壹周刊》,但看的還是社會財經那一本。當年我們談風花雪月,如今只談金銀銅鐵。每個人都知道「勤美樸真」,誰還記得當初的校訓「勤樸誠勇」?
我們墮落了嗎?也沒有。大家還是清清白白地賺錢,壓抑了大部分的邪念。庸俗了嗎?不盡然。孩子還是統統送才藝班,琴棋書畫學不完。我們只是慢慢從書本中,走到現實裡。雖然在隨波逐流,但還是用力地撥水和換氣。
同學會只來十個人,因為一大票去大陸了。「現在大家在上海吃飯,比在台灣頻繁。」感嘆的這位同學全家搬到上海,孩子上當地的雙語學校。他繼續說:「現在上班天,坐港龍從上海飛香港,飛機空得很。為什麼?因為大家不飛了,統統住在上海了!」此話一出,另一位同學立刻用「愛台灣」回堵。搬到上海的這位站起來,吃了一塊鳳梨酥。
我們是欠台灣最多的一群。我們念公立高中、公立大學、受國家的栽培、享盡榮華富貴。然而一旦要開始盡義務時,大家都跑光了。第一波跑到了美國,在那裡過著舒服生活。第二波跑到了上海,在那裡開創未來。
「你愛台灣嗎?」同學追著問。
「當然愛。」上海的同學說。
「愛怎麼沒有行動表示?」
「我想 40歲這一代,都受了兩種迷思。一種是小時候的愛國教育,那讓一些人跑到了美國。另一種是現在的愛台灣教育,那讓一些人跑到上海。愛在台灣,一向是政治的工具,不是真誠的關懷。」
「好虛偽的風涼話。」
我們看氣氛就要變僵,趕緊起來打圓場。有人講起林志玲,有人說他認識林志玲。在故意營造起來的熱鬧中,我知道這兩個同學以後不會講話了。他們高中時曾是橄欖球隊最好的搭檔,一起衝過大半場,一起受過傷。
我知道他們兩個都愛台灣,我知道我們都是。但我們貢獻得不多,的確應該羞恥。我們曾被期許成為社會的中堅,現在拚命匯錢到國外投資證券。我們曾被期許成為國家的棟樑,現在在被拘提前逃離桃園機場。
為什麼會這樣?很簡單,因為我們其實沒有高中時自以為、和大家覺得的、那麼優秀。我們會讀書考試,也許能泡泡馬子,但 20年後,當每天的生活變成在幼稚園、醫院、辦公大樓、候機室之間奔波,我們也捉襟見肘了。慢慢的,我們不知道怎樣去愛國,只好把愛的範圍縮小到自己的家。我們自私,但也無私。因為伺候的順位,永遠是子女、父母、老闆、配偶,然後自己。
是啊,我們還是保存了一點點好學生的本性,它顯現在永遠把孩子擺在第一。誰不喜歡買 Gucci?但為了幫孩子買鋼琴,我可以穿達新牌雨衣。誰不想周末晚上去威秀看電影?但為了陪孩子,我可以在家看迪士尼。孩子搞定了,再照顧父母。父母睡著了,再回公司加班。於是很多夫妻三個月沒有性生活,為什麼?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和力氣過自己的生活。
你問 40歲的人最近怎麼樣,標準答案是「累」。 20歲,你因為玩而累。 30歲,你因為工作而累。 40歲,你因為家庭而累。為家庭而累,是三者中唯一在自己身上看不到立即成果的。喔,不對,在自己身上會有成果。那個成果叫肝腫瘤。更可怕的,是憂鬱症。
我已經有好幾位同學,因為憂鬱症而自殺。他們都是我們那一屆最有才氣的。他們走了,留下我們這些比較平凡的,繼續跟人生奮鬥。孔子三十而立、四十不惑。我們已經四十,感覺像困在熱鍋。
同學會結束後,大家各奔東西。
「你要去哪裡?」我問同學。
「幫老婆買生日禮物。」同學說。
「喔,你老婆過幾天生日?」
「我老婆上個月生日!」
我們都笑了出來。孩子吵著要吃麥當勞,硬把他拉走,他頻頻回頭說「我們再約吃午飯」。我揮揮手,點點頭,但當然知道,他沒有時間跟我吃午飯。
看著他的背影,不知道為什麼,我覺得我們都會 OK。我們走到這一步了,應該就可以再走下去。像螞蟻上樹的粉絲,灰頭土臉,但軟而不斷。像麻辣火鍋的湯頭,久煮不爛,越陳越香。
我們會忘掉你的生日,但會補上禮物。我們會遲到,但我們遲早會到。今夜星光燦爛,聖艾摩之火在燒, 40處男在街角得到第一個親吻,但願他知道未來的性愛只會越來越少。 孩子在哭,爸媽在叫,我們不年輕,也不老,會繼續在迷惑之中,搖啊搖 。